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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 木窕公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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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甫戎熟悉地形,從北原城離開後便一路疾行,距離金國還剩兩日路程,他相信他們一定趕得及阻止和親隊伍進入金國,甚至還可能比和親隊伍早到金國邊境。

是夜,他們投宿於小鎮上的百興客棧,五更過後,寄芙聽見皇甫戎囈語的聲音,她驚醒過來,本能往他額際一摸,燙得嚇人。'

她掀起被子,小心翼翼的越過他,下床套鞋迅速點了燭火,再回來為他診脈,就見他蹙著眉,十分難受的樣子。

也難怪他會生病,如此日夜趕路,又如此記掛著木窕公主,郁悶堵心,幾乎沒什麽胃口,水也喝得少,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禁不起這樣折騰。

診好脈,再為他掖好被角,他這體內燒,要設法給他出汗才行,之後再服下湯藥,會事半功倍。

寄芙披上外衣,打算下樓去向店小二討熱水,再請他多弄兩個炭盆到房裏,早飯也要送到房裏。

出了王府,她才知道什麽都要花銀子,以前在王府裏根本用不著銀子,而皇甫戎像是早知道銀錢很重要似的,他身上帶了許多銀票,需要使銀子打通關的時候,他眉頭也不會皺一下,讓他們除了路途奔波辛苦之外,其它要用銀子的都好辦。

天色蒙灰,寄芙出了房門,立刻感覺到一陣寒意撲來,她打了個哆嗦,將外衣拉緊了些,匆匆忙忙的下樓了。

不想她才下樓,還沒找到店小二,便聽到後頭大廚房的方向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——

「捉賊啊——有賊!」

寄芙就站在廊道口,這時,一個衣衫破舊、瘦瘦小小的乞丐從廚房的方向跌跌撞撞的沖了出來,撞到了她,她沒倒,但那小乞丐哎喲一聲摔倒了,懷裏捧著的十幾個饅頭全掉在地上,廚娘婆子隨後也喘籲籲地跑了過來,手裏還拿著大杓,氣急敗壞的瞪著那小乞兒。

「怎麽回事啊,擾人清夢啊這是。」

因為廚娘婆子剛剛那石破天驚的大喊,有幾扇客房的窗子開了,更有幾個房客走出來看是怎麽回事,畢竟有賊之事可大可小,在這邊境地帶,往來商販較為覆雜,遇上兇狠山賊都有可能。

可是,他們一見賊子是個臟兮兮的小不點,此刻還因為形跡敗露而縮在角落瑟瑟發抖,就紛紛打著哈欠回房了。

只有一個書僮模樣的小廝沒回房,他驚喜的喚道:「寄姑娘!」

寄芙看著那名小乞丐,同情心泛濫,聽見有人喚她,嚇了一跳,一轉眸,她驚訝道:「小五兒!」

他眉開眼笑。「寄姑娘怎麽在此地?」

她又驚又喜,也跟著問:「你呢,怎麽也在此地?賀大哥難道也來了?」

小五兒笑著點點頭。「小的自然是跟著公子來的,公子此刻在房裏呢,若是見到了姑娘,肯定高興極了,喏,我們就住那間房。」他指了房間位置,又笑嘻嘻地道:「我們從江北離開之後,沒多久遇上了本家的另一支商團,那支商團的首領娘子是我們公子的嬸娘,自小可疼我們公子了,她跟公子說,老爺子根本沒病,放出病重的消息是要誘他回去成親,公子一聽,自然不回去了,於是我們又繼續四方游歷,公子打算回萬岳城探望他師傅。」

「原來如此。」寄芙也笑。「若是沒遇上那支商團,你們公子現在怕是已被押著拜堂了是吧?」

「可惡!你這小王八羔子!」廚娘婆子也不管還有住客在一旁,拿著杓子就往那小乞丐身上一下一下的打,怒罵了起來,「看你小小年紀,什麽不好學,學人家作賊,好手好腳的不會去找活兒做,要吃飯就得幹活,妄想著不勞而獲,你羞不羞人?老娘我今天非報官不可,看你以後還敢不敢!」

廚娘婆子下手很重,小乞兒一邊抖一邊縮著身子躲避不斷落下的杓子,臉色越來越蒼白,最後竟是咚的一聲倒了下去,嚇得廚娘婆子傻了,手也停在半空中,不敢再打了,極怕人被她給打死了。

寄芙跟小五兒也不敘舊了,兩人忙過去蹲下,小五兒幫著把小乞兒扶起來,寄芙立刻替對方把脈,一搭上脈,她才發現小乞兒是個姑娘家,不由得驚訝的多看了她兩眼,細細診脈之下,她皺起了眉頭。「腑內積火,氣息微弱,脈象極亂……」

身後驀然傳來一道男子溫潤爾雅的聲音,「如何亂法?」

這熟悉的聲音……寄芙轉眸,果然是賀踏雪,由於情況緊急,這時也沒空說其它了,她忙道:「賀大哥,這小姑娘很危險,你來診治她可好?我們爺正燒著,我要先設法給他退燒。」

賀踏雪點點頭。「交給我,你別擔心。」接著吩咐小五兒道:「去跟掌櫃再要一個房間,最好離咱們房間近些。」

那廚娘婆子見有人接手這燙手山芋,便快步回廚房去了,也不敢追究那小乞兒偷饅頭的事了。

賀踏雪不嫌臟,親自抱起了那衣衫襤褸的小姑娘。

寄芙匆匆道:「賀大哥,有勞你了,等我們爺退了燒,我再來看她。」

他點點頭,示意她快去忙。

她這才去前頭找到店小二,要了熱水跟炭盆,心急火燎的踅回房間。

房裏,皇甫戎已醒了,他靠坐在床頭蹙著眉心,臉色像是紫茄子皮似的難看,一手捂著耳際,帶著莫名的起床氣,不悅地道:「這麽早去哪裏了?」

寄芙連忙走上前,伸手探向他的額頭,依舊熱燙。「是不是很難受?」

皇甫戎皺了皺眉,這才感覺到身子不舒服。「是不太舒服。」

「你在發熱呢。」她把他摁躺回床上。

叩叩門響,小二送來了熱水、炭盆,寄芙讓他也送一樣的熱水和炭盆去樓下賀公子新要的房間,並拿出錢銀打賞,小二拿了賞錢,應聲去了。

皇甫戎警戒的問:「什麽賀公子?」

聽完寄芙說的前因後果,他很不高興。「天下這麽大,怎麽就在這裏又遇上他了?」想想還是不滿,他又道:「莫不是他說要回大越是假的,一路跟著你過來是真的吧?」

她好氣又好笑。「他幹麽跟著我?王爺也太會想了。」

皇甫戎瞪著她,不語。

寄芙也不理,徑自擰了熱布巾讓他擦身,又拿濕布巾擱在他額上降溫,水也換了一盆又一盆,直弄了一個時辰,他的高熱才退。

而後她又讓小二送了熱粥來,一口一口餵他吃了小鴿碗,跟著讓他服下祛風化寒的湯藥,如此忙完,已過了兩個時辰。

見他的情況好多了,寄芙才道:「你睡一會兒,我去看看那個小姑娘。」

皇甫戎馬上坐了起來。「一同去。」

她知道他就是莫名的介意賀踏雪,為了讓他放心,她點點頭應了。

她取出狐裘給他穿上,又給他暖手爐,把他梧得嚴嚴實實的,自己也穿上了厚披風,又帶了一套幹凈衣物要給那衣裳破破爛爛的小姑娘換,兩人這才出了房門。

「我可把話說在前頭,咱們明日一早定要動身,不會因為誰在這裏而多留兩日。」一邊下樓,皇甫戎一邊說道。、

打從知道賀踏雪也在這間客棧之後,他就是來氣,就是想找麻煩。

寄芙好笑的道:「我的爺,若咱們耽擱了,不會是因為誰在這裏,而是因為你還病著,病著趕路,真找到了木窕公主也沒體力救她,不是嗎?何況你沒好,我也絕不允你趕著上路。」

寄芙先前已問了小二賀踏雪要的另一間房在哪裏,小二說在原來那間房的隔壁,兩人便直接過去了。

皇甫戎突地在她要舉手叩門時扣住了她的手腕。

她不明所以的擡眸看著他。「爺這是做什麽?」

他的表情十分嚴肅。「你答應我,不會單獨見賀踏雪。」

寄芙忍不住噗啡一笑,他怎麽像個孩子似的要人哄啊,不過這吃醋的反應倒讓她覺得心裏甜甜的。「答應你便是。」

皇甫戎沒好氣的哼道:「食言就試試。」他這才松了手,但仍緊蹙著眉心。

她又是噗哧一笑,接著才輕叩門板。

小五兒很快來應門,賀踏雪正持著毛筆,低首專心一意的在寫方子,模樣清俊溫潤。

小姑娘躺在床上,已經轉醒了,臉上已有了血色,睜著一雙大眼,看著進門的他們。

賀踏雪聽到腳步聲,擡頭一看,隨即露出笑容。「別來無恙,三爺?」

他雖然不知道皇甫戎和寄芙為什麽到大秦來,又是怎麽入秦關的,但他知道燕秦素無邦交,皇甫戎又是大燕親王,他們來大秦是十分冒險的事,況且房裏又有陌生人在,就也十分警惕的不點明皇甫戎的身分,因他在皇室裏排行第三,便稱他一聲三爺。

皇甫戎用硬邦邦冷板板的表情對著他。「想不到我們還會在這裏見面。」

對於皇甫戎的冷淡,賀踏雪不以為意。「以後定然還有更多機會見面,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。」

寄芙也不管他們之間那古怪的氣氛,徑自走到床邊,對那小姑娘展顏一笑,柔聲道:「你別怕,我是那位賀公子的義妹,我姓寄,你叫我姊姊就好了,你身上的衣裳臟,姊姊幫你換下來可好?」

小姑娘一臉防備的往賀踏雪那裏看,似乎是短短時間內已培養出了信任,只聽他的話。

賀踏雪起身,走了過來,眉眼之間笑意盈盈。「香兒不用怕,這姊姊確實是我的義妹,她向來古道熱腸,你便是她托我照顧的,自然不會害你。」

香兒這才卸下了心防,有點冷傲的說:「好吧,那你給我換了衣裳吧。」

賀踏雪和寄芙下意識對看了一眼,這語氣,還真像主子在命令下人。

皇甫戎一進來便把註意力全放在賀踏雪身上,壓根沒去看寄芙口中的小姑娘,在他看來,那種人根本無須理會,就是個偷東西吃的小叫化子罷了,可是當她一開口說話,他整個人如遭雷擊似的,身子狠狠一震。

他轉眸看去,心神一顫,脫口喊道:「元香!」

她怎麽會在這裏?又怎麽會一副落魄憔悴的模樣?瞧瞧她的臉和油膩膩的發,她這是多久沒洗沐了?還有,她身上的衣衫是怎麽回事,她怎麽會穿得這樣破爛?她究竟出了什麽事?

寄芙掩不住驚詫。「爺,你說什麽?她是……她就是元香嗎?」

賀踏雪意外的看著他們三人,只微微挑了挑眉,什麽也沒說。

「元香!」皇甫戎大步走到床邊,心急擔憂全真切的寫在臉上。

耶律元香看著一個留著兩綹短須,眸子精光四射的男人朝自己走過來,心裏有了幾分害怕,她縮了縮身子,往床角移去。「你……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?你……你是誰派來的?」

皇甫戎這才想到自己的假眉毛和假胡子,他還在臉上弄了疤,肯定是嚇人的,但就算他未喬裝,也不是原來面貌,對元香來說,他只是陌生人,這讓他沮喪極了。

寄芙也想到這一點了,她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,對他搖搖頭,阻止他再往前,免得嚇著元香。

皇甫戎在離床一步的地方停了下來,他得先讓元香信任他,才能問清楚她到底出了什麽事,他心念翻飛,最後說道:「我叫黃戎,是你皇兄微服出巡時,在民間結交的朋友,我曾秘密進宮見過你皇兄,在遠處看過你一次,他曾說過,若他有什麽不測,讓我好生照顧你。」

耶律元香看著他,眼裏的防備未退,反而更加警戒了,她搖著頭道:「不可能,你騙我!」

皇甫戎與寄芙都以為是他露出了什麽破綻,心裏一跳,寄芙更是不由得緊張起來。

「為何如此說?」皇甫戎試探的問道。

耶律元香哼道:「皇兄素來不相信任何人,他不可能有朋友,不可能托旁人照顧我!」

皇甫戎心中五味雜陳,寄芙則是哭笑不得,這話也太實在了點,讓她有想笑的沖動。

「那麽你要如何才能信我?」皇甫戎問。

耶律元香又是哼道:「不知道,我不信你,你不用說了。」

皇甫戎撇了撇唇,他還治不了她嗎?她的孩子心性他比誰都了解,於是他道:「有一樣東西,你曾要讓你皇兄給你摘下,若是我說對了,你便要信我,而且要全心全意的信我,不可有半分懷疑。」

耶律元香認為他絕不可能知道,她自信滿滿的一揚下巴。「好!你說。」

皇甫戎眼眨也不眨的看著她,一字一字說道:「你說了要月亮當及笄禮,要你皇兄給你摘下。」

她驚呆了,那時她與皇兄在太湖賞月,他們在皇舫二樓,屏退了所有宮女太監,兄妹倆說著體己話,她一時興起,指著天上圓又亮的月兒,說要皇兄給她摘了當及笄禮,皇兄一口答應。

「我說的可有錯?」他自信滿滿的問。

耶律元香聲音都發顫了。「你真是……真是皇兄派來照顧我的?」她至今仍無法相信皇兄真的死了,所以用了派這個字眼。

皇甫戎點了點頭,嘆道:「自然是了。」

她的警戒防備瞬間瓦解,哇的一聲哭了出來。「皇兄……嗚嗚……皇兄,您到底在哪裏?為什麽要死?可知道香兒怕極了……我不要嫁給金王,我不要……」

皇甫戎心痛的看著她,他多想將她擁入懷裏安慰,但此刻他的身分不能這麽做。

寄芙急忙抱住耶律元香,輕聲安慰她,而她像在宣洩這段時間的害怕委屈似的,哭了許久才漸漸停止。

賀踏雪倒了杯茶送到耶律元香面前。「喝口茶潤潤嗓子。」

耶律元香接過茶盞,羞答答的柔聲道:「多謝踏雪哥哥。」

皇甫戎極為不滿的瞪著他們,踏雪哥哥?不是說今日才認識的,怎麽就叫得這般親密了?這個賀踏雪真不是什麽好東西,看到女人就胡亂勾引,而且都選對他至關重要的女人當目標,真是氣死他了!

寄芙請小五兒打了溫水來,而後請三個男人都先出去,她幫耶律元香換了衣裳,給她梳了頭,凈了面,鏡裏出現一個如花般嬌俏可愛的小姑娘,可惜太瘦了點,若是長點肉就更好看了。

耶律元香看著鏡中的自己,似乎也不滿意,她忽然問道:「寄姊姊,你可有胭脂?」

寄芙楞了一下才道:「我沒有胭脂。」這一路上風塵仆仆,東奔西跑的,她從沒想過要帶上胭脂。

見耶律元香有些失望,為了安慰她,寄芙柔笑道:「明日我便上街去買些胭脂水粉給你。」低頭見到她的繡花鞋又破又臟,又道:「還要買雙鞋。」

耶律元香高興的點了點頭,過一會兒又問道:「寄姊姊,我當真可以信那個黃戎嗎?」

寄芙是賀踏雪的義妹,又是第一個對她伸出援手的人,所以她馬上就對寄芙生了親近之意。

「你當然可以相信他。」寄芙忙不疊的為皇甫戎說話,「他……他就像你的親兄長一樣,決計不會害你。」

梳洗妥當之後,寄芙喚了皇甫戎進來。

看見耶律元香幹幹凈凈的模樣,他激動難抑,他最疼寵的妹妹竟淪落到這般地步,他說有多不舍就有多不舍。

皇甫戎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邊,先是和她閑聊幾句,讓她放松下來,才開始細細詢問她的遭遇,而她也一一道來。

原來鎮王耶律火即位之後,封鎮王妃為皇後,尊先帝的皇後甘皇後為永平皇後,而讓她嫁給金王和親便是永平皇後的意思,她自然是抵死不從,他們卻用藥迷昏了她,硬是將她送上和親馬車,等她醒來,手腳都被束縛住了,還有兩名宮女看著她,除了她的貼身侍女梅兒之外,其它人根本沒當她是公主,只想把她丟到金國了事,因此他們日夜趕路,不曾多歇息,把她折騰得不成人形,待來到秦金邊境,她真的病了,不過她故意裝得更嚴重些,下不了床也吃不下飯,他們這才停止趕路。

三日前,她讓梅兒扮成她睡在床上,她自己則扮成了梅兒逃出來,怕形跡暴露,她白天不敢走動,都躲在破廟裏,可身上半分銀兩都沒有,才會淪落到去偷東西吃……

「豈有此理!」皇甫戎氣得臉色鐵青。

竟然是甘承容主張讓元香和親,原來她這麽討厭元香,她當真是一直掩飾得很好啊,其他嬪妃對元香的誇讚言不由衷,他知道,但他以為甘承容是真心喜歡元香,沒想到她其實恨元香入骨,才會使出和親金國這狠毒手段。

看到皇甫戎真心為她抱屈,耶律元香也漸漸相信了他。

房裏寂靜片刻,皇甫戎才問道:「元香,你可知道鎮王為何能夠繼位?」

她搖了搖頭。「我什麽都不知道……」她眼眶驀地一紅,吸了吸鼻子。「那一日早晨,我尚在睡夢中,梅兒把我搖醒,說皇兄駕崩了,我不信,奔去金玉殿,可皇嫂卻不肯讓我見皇兄一面,我就在那裏哭鬧,皇嫂派人將我架回寢宮,又派羽林軍看著我,形同軟禁,等羽林軍撤走時,鎮王已經即位了。」

他越聽越是驚怒,他竭力壓抑內心的怒火問道:「鎮王即位,禮親王沒任何作為嗎?照理,他才是最有資格繼位的人。」

「二哥哥嗎?」耶律元香嘴一嘟。「二哥哥性子溫厚,向來沈醉書中,淡泊名利,哪裏會跟人爭什麽?他怕是在我出了秦京才知道我被送來和親了,不然他不會坐視不管的……」

眼看她又要落下淚來,皇甫戎心疼極了,不願她再多想那些可怕的事,便道:「你皇兄說你總嚷著要他替你獵幾只狐貍制鬥篷,明日我就去買件狐皮鬥篷,你穿著一定很好看。」

耶律元香瞪大了眼。「皇兄連這種事也跟你說了?」

他難得溫柔的說:「關於你的事,你皇兄什麽都跟我說過,你最喜歡吃玫瑰酥,最喜歡的花是牡丹……」

寄芙讓他們兄妹聊去,她悄悄帶上房門,嘴角上揚著淺淺笑意,不料,她才關好門一擡眸,賀踏雪竟在門外等她。

他沒開口,但她知道自己得給他一個解釋。

他是聞一知十的聰明人,大抵也猜到元香是大秦的公主了,他一定會覺得古怪。身為燕國親王的皇甫戎,是大秦先帝耶律權的民間朋友,曾進到秦宮,還受耶律權所托照顧公主?怎麽想都是萬萬不可能的事。

寄芙嘆了口氣。「賀大哥請跟我來,這件事,說來話長。」

她知道這事疑點重重,絕不可能糊弄過去,只能說出實情,她信得過賀踏雪的為人,他絕不是嘴碎之人,也不是大驚小怪之人。

果然,賀踏雪聽畢之後,若有所思。

他游歷天下,見聞豐富,借屍還魂之事也聽說過,只是沒親眼見過,而今這事不但發生了,那人還是狠戾的秦王……他長長舒出一口氣。「常言道,天下之大,無奇不有,這句話今日當真是驗證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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